（一） 

“对不起，对方忙线中，请稍后再拨！”

连续拨过数次电话，对方一直忙线，黎森双眉紧皱，右手拿着手机重重地击打着左手掌心，双脚来回地踱着步。

此时，已是11月下旬，是岭南这座城市一年中最好的时间，不冷不热，不湿不潮。风和日丽，秋高气爽。粉的、红的，黄的三角梅，随风摇曳，粉而不妖，红而不媚，黄而不俗，静静地开放在栏杆上、人行天桥上，扮靓着这座城市，也让这座城市更显得温情与人性。蓝蓝的天上，时有飞机飞过，抛下一缕尾迹云，如银练、似薄纱划过天空。

黎森抬头望去，温柔的阳光，透过玻璃窗户洒满黎森轮廓分明却略显沧桑的脸庞。

窗外挺拔的大王椰子树已有十多米之高，有两株中部已有不规则地膨大，恰似有些中年人的啤酒肚，呈羽状的叶片骄傲地舒展着，三四米长的叶片几乎伸到黎森的办公室来了。

再次拨打，依然忙线……

黎森着急地拍打起脑袋来了。

能不着急吗？

(二)

已经三个多月了，江南市临江仓储有限公司申报损失高达千万元，多次口头或书面向其承保的保险公司催促赔付损失，不然，将组织工人拉横幅、上门静坐，向其主管部门投诉。

保险公司这边，面对着这个长期承保、从未发生过保险事故的优质客户，一边极力安慰着临江仓储，也知道苍白无力的承诺无济于事，但还是耐着性子、满脸堆笑地应对着。一边又像川剧变脸一样，拿出甲方惯用招数，言辞激励、咄咄逼人地催促着黎森要在十五天之内提交事故原因调查报告，否则，将要中断其多年的合作。

黎森心里嘀咕着：“几个月都不着急，一委托给我们，就火急火燎，真以为鉴定事故原因的部门是我家开的啊！”黎森心里这么嘀咕，嘴上可不敢这么讲，脸上充满着喜悦，还是满口应承着：

“保证按时完成任务！“

回答如军人般干脆，就只差一个军人般敬礼。

黎森的目光，再次投向窗外，起身解开衬衣上边的两粒纽扣，站在窗户边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又一次拨出一串电话号码。

（三）

江南市临江仓储有限公司仓库内。

黎森、贾平，头带黄色安全帽、脚穿黑色齐膝水鞋，一人背着相机、拿着红外线测距仪；一人拿着小铲和查勘记录本，猫着腰、眯着眼，如考古般要挖掘出什么来。

进三步退一步，再进三步退一步，进进退退，上上下下，黎森手脚并用，爬至近十米高的玉米堆垛，站在垛顶，一览被烟雾熏黑的玉米，如黑纱般披挂在玉米堆垛上。俯瞰大大小小的玉米堆垛，黎森感觉画面好美，很像一幅水墨画。

俯视拍完四周照片，特写烟雾熏黑最严重的地方，再仰视拍完屋顶、电线，测量完玉米堆垛的高度，记录完烟熏玉米的厚度，黎森如滑沙般从玉米堆垛上跌落下来。

“ 这次事故到底是如何引起的？“黎森向郑礼问道。

郑礼，多年负责事故原因调查，也几次查勘过这个事故现场，职业性地回答到：“还在调查中“。尽管他和黎森已打过多年的交道，回答依然如此。

查勘完近三千平方米的临江仓库，绘制完现场示意图的贾平，此时，也来到郑礼旁边。

“照明线路和动力线路没有被烟熏、融化啊，封包机和包装袋也是完好无损“。

贾平一边说着话，一边把目光投向临江仓储的杨达，郑礼、黎森也一起看着站在门口的杨达。

杨达说：“那天早上八点半上班时，看见有烟雾从大门冒出，我迅速打开仓库大门，发现玉米堆垛起火，拿着灭火器救火，并要人打电话报119，同时，向保险公司报警，保险公司也有工作人员来过现场好几次了。“

中午一点半了，黎森、贾平和临江仓储的杨达各自留下联系方式，握手告别。

（四）

郑礼开着查勘专用车，载着黎森和贾平，朝着一个地方驶去。

桔子皮交易中心内，人头攒动，询价声、讨价声此起彼伏，桔子皮保健、养生功能介绍，贴满每个商家的橱窗或叠放在商铺柜台内。

桔子皮交易中心内的大小食肆，也借着旺盛的客流，做得风生水起，看着门口等位的长队，郑礼却毫不费工夫的找到了一家装修高雅、风格独特的私房菜馆。

“看来今天要出点血了”贾平低声说道，并朝黎森做了个鬼脸。

“管他呢，既然这样了”黎森故作轻松地回答

包间内，楼面经理笑语盈盈地和郑礼打着招呼，介绍着菜品；并职业性地环顾四周，点头微笑。

一壶大红皮柑普茶冲好，果的清香、茶的醇厚，顿时飘满不大的房间。

大半天没喝水了，端起茶杯，来不及细品，一泡迅即见底，心还想，此时换个大杯多好啊，贾平一改往日的淑女样。

白灼河虾、红焖鱼骨、陈皮排骨，上汤豆苗，三份霸王花猪骨汤，转眼上齐。

“这个事故有点离奇，我来过现场好几次了，对于原因还是没有一点头绪，我已申请延期出具调查结论了”郑礼无奈地说到。

贾平和黎森相视一笑，几乎异口同声：

“这个案子有那么复杂吗？“

“哎！现场状态就是那样。”郑礼叹气，又马上补充到

“别想那么多，好好吃饭先“

  因是午餐，郑礼又开车，不能饮酒，黎森端起茶杯：

“ 以茶带酒，敬你一杯！感谢支持配合！“两个茶杯相碰

  …….

 “要不这样，吃罢午饭，一起到我办公室讨论讨论，有些资料顺便研究研究研究。“到底不一样哦，满嘴都是讨论、研究之类的词汇。

贾平张大嘴巴，“啊！”又低头赶紧喝汤。

埋单过来，贾平打出一个手势，黎森心领神会。

（五）

查勘车绝尘而去。

双向六车道的马路上，车辆本就不多，加上又是中午时段，车辆越发地少，经过两个红绿灯，仅一刻钟的时间来到郑礼的办公室………（未完待续）

原文链接：哭泣的烟雾